十二点的钟声敲响,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炸响。
新的一年悄然而至。
时过境迁,在某年的某个夜晚,两人还天各一方,饮着思念的苦,饱尝孤寂的霜。
那个时候他们分开了,时至今日,最坏的结果,不过是重蹈覆辙。
他们经历了那么多,家庭的处境,家人的态度,亲人的别离,让他们彼此更加惺惺相惜。
现在,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,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。
我也会像你一样大胆,像你一样执着。
那么好的向知,他不想错过。
宽敞的餐厅变得如此沉默,直到赵培青捻灭了烟,也无所动容。
潇阳低了低头,扯了下嘴角,像极了无声的自嘲。
他觉得时间是那么的难挨和煎熬。
赵培青总算开口,问道:“你真的愿意,房子只写知知的名字?”
“是的。”沉默被打破,潇阳似乎松了一口气,却也因为赵情接下来的话,心又悬了起来。
赵情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房子我也有能力给她买,而你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?我就这样一个宝贝女儿,从小衣食无忧,嫁给你,不是让她去陪你吃苦的。”
潇阳还来不及开口,赵培青就发话道:“当初向长春不也没有承诺这些,你不还是心甘情愿的跟他跑了?”
赵情想反驳,却有心无力。
赵培青经过刚才片刻的思忖,对潇阳说道:“我曾经也是一个失败者,我没有教好我的女儿。在人情世故上,她是差劲了些,在婚姻上,我也没有为她寻到一个好夫婿,才造成了她如今的局面。”
沉默一破再破,潇阳浅浅松了口气,却也认真听着。
“事在人为啊,当初我也是百般阻拦,但依旧没有什么好结果。”赵培青笑了笑,又说:“或许人的思维啊,该转变一下了。这个世界本就是残缺的,既然阻止不了,何不放手一搏?”
“父母的愿望,终究是为子女寻个好归宿,既然你有不错的打算,并且有能力给她一个家,那这件事就由着你们小年轻去吧,我这个老头子等着享福喽。”见事情有了结果,赵培青的眉眼也舒展开来。
听到这,潇阳不觉有些动容,这份欣喜,让他鼻子略微发酸:“谢谢外公成全。”
话音刚落,赵情就拍着桌子起身,带着气性走了。
赵培青看着那扇门,笑容微滞,轻咳一声道:“她啊,撞了南墙,心是死了,但是也越发轴。许多事情,特别是向知的感情事,她一时接受不了,慢慢的她就会想明白的。”
“我能理解。”潇阳点了点头,又说:“外公,我想跟阿姨谈谈。”
似乎这番话也在意料之中,赵培青又拿出一卷纸烟,笑道:“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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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,安舒梅坐在后院的长椅上,向知跪坐在旁边,趴在安舒梅的腿上。
婆甥两人看着夜空炸响的烟花,靠在一起说话。
安舒梅轻轻抚了抚向知的秀发,柔声道:“知知啊,外婆终究是过来人,小阳啊,终归不是你的良配。他的事情,外婆多少也有所耳闻。”
“让外婆顾忌的,不是他的家庭,而是他跟社会小道,有那么多的牵扯,他到底能不能保护你,并且让你不受伤害。”
向知没有立马回答,她深知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,而家人的担心不是多余的,更重要的是,他们到底能不能给家人一个交代。
“外婆,我知道他有很多不好的过去,但是这不是他能决定的。我也不敢保证,什么意外都不出,但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,不让你们担心。”向知淡淡说道。
安舒梅知道向知的性格,认定的事绝不轻易改变。
向知看着夜空发呆,讷讷道:“外婆,你说外公和我妈能同意我和潇阳在一起吗?”
安舒梅安慰道:“你外公啊,是个明事理的人,不会很为难小阳的。你妈啊,是个驴脾气,经不住软磨硬泡,终归也是会同意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向知抬起头问。
“当然是真的,外婆什么时候骗过你。”安舒梅笑道:“我们知知长大了,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。”
笑着笑着,突然就有些哽咽:“……以后就要有自己的小家了,有空就常回来,外婆这里永远是你的港湾。”
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煽情,向知眼睛也有些发涩,她努力平复着情绪,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:“我会的,我一定常回来看你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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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情不悦地坐到沙发上,似乎像是在赌气。
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什么气,胸口一阵赌。
潇阳随后来到客厅,看见赵情,便坐到她的旁侧沙发,轻声问道:“阿姨,我能跟您谈谈吗?”
赵情抱着手臂,瞥了他一眼:“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,我们家只要老爷子发话了,事情就算尘埃落定了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”
“阿姨,我是真心喜欢向知的,我上门拜访,并不是只求一句赞同,而是希望得到能知知家人全部的祝福。”潇阳一本正经地说道,眼里带着几分真切。
赵情也不好在端着,索性道:“说吧,你想跟我谈什么条件?”
潇阳笑了笑,道:“我还不配跟你谈条件,我唯一能做的,只有坦诚。”
“阿姨,您之前阻拦我们在一起,我知道你是出于对知知的爱护,我没有怨言。当时的我一塌糊涂,什么都没有,自然不能让您放心的把知知交给我。”从头到尾,潇阳都一如既往的淡定,说着所有的事情。
就像他说的,他必须做到坦诚。
赵情总算正眼瞧他,语气也放软了一点,但说的话依旧不怎么悦耳:“你有自知之明就好。从我回国那天,去吃饭的时候,我就认出来那个服务员是你了,可笑的是,知知还以为把我蒙在鼓里,她背着我偷偷去见你的时候,是我有意识里的默许。”
其实从那个时候,赵情就不怎么反对了。
她没有狂躁症,她是个正常人。
许兆的担心到底是多余的。
看着赵情趾高气昂,不服输的样子,潇阳垂眼笑了笑:“多谢阿姨放水之恩,给我这么好的机会。”
赵情轻哼一声。
其实她不是生气,她心里早已无意识的松了阀,只是没有人把她当回事,向知防着她,潇阳也欠她一个正式的解释,所以她才觉得这段感情难以接受,把她当了敌人。
事情渐渐说开,就像冰山雪地,开始化为春水。
潇阳继续说道:“我也是从许先生那,知道所有事情的兰因絮果之后,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混蛋,是我思虑不周,太过任性。”
“但是从今以后,我会用我的余生,加倍对知知好。”他说的认真。
赵情嘴角也有了弧度,她满不在乎地扔下一句话:“以后,有空来家里吃饭。”
潇阳嘴角止不住地笑:“好。”
那些缺失又藏着刀子的岁月。
就像他说的,他会偿还。